布罗尼斯拉夫·马林诺夫斯基
布罗尼斯拉夫·马林诺夫斯基 - 少年时期
马林诺夫斯基生于波兰克拉科夫,父亲卢克杨?马林诺夫斯基(Lucjan Malinowski)是亚捷隆大学(Uniwersytet Jagielloński)的语言学教授,同时是波兰语在内的斯拉夫语言研究先驱;母亲约瑟华?马林诺夫斯基(Lucjan Malinowski)则是贵族之后,同时也受过良好的教育。由于他们住在于该大学任教的教授社群内,而该大学的教授多是自视甚高的学术精英,自小马林诺夫斯基便受到贵族式的教养。
1898年遭逢丧父,当时14岁的马林诺夫斯基生活全由母亲照料。隔年,他罹患严重的眼睛疾病,医生警告他有失明的危险,比较好的治疗方式就是待在黑暗的房间里。因此年少的马林诺夫斯基从学校休学,由母亲在暗房中教导他拉丁文、数学等学校科目。眼疾治好后,马林诺夫斯基与母亲开始到热带地区旅行,其中包含非洲、地中海沿岸和大西洋上的岛群等地。而年少的马林诺夫斯基除了游历四方外,也受到当时的青年波兰运动(Young Poland movement)影响,开时投入剧本和诗的创作,并结交了两位知己:日后成为波兰前卫画家、文学评论家、哲学家和数学家的雷奥?屈斯克特(Leon Chwistek),以及史班尼斯劳?维科伟奇(Stanislaw Ignacy Witkiewice)。其中后者又与他格外亲暱,马林诺夫斯基在日记和平日书信中往往称他作“史塔胥”(Sta’s)。两人不但住在一块(上课期间维科伟奇住在马林诺夫斯基家,假期时两人到维科伟奇在乡下的家渡假),在彼此的创作作品中也常借用对方的性格进行描述。
布罗尼斯拉夫·马林诺夫斯基 - 早期学术生涯
虽然大半的教育都在家中完成,马林诺夫斯基于1902年依然顺利进入波兰着名学府亚捷隆大学哲学系就读。而在哲学之外,他又修了波兰文学、数学、物理学、植物学、微生物学、心理学、教育学的课程,并且受到其父亲的好友法学教授达根(L.Da-rgun)、艾斯特莱赫(S.Estreicher)以及历史学家波特康斯基(K.Portksnski)等人的影响,逐渐对家庭、社会和民族学产生兴趣。1908年在哲学史教授帕夫斯基(S.Pawlicki)指导下开始写作论文《思想的经济原理》(英文作On the Principle of the Economy Thought),内容是讨论奥地利哲学家兼物理学家恩斯特?马赫(Ernst Mach)的思想:他以实证主义的方式,论述如何计算人思考和精神活动是花费与释放出来能量的经济原理。写作论文期间,马林诺夫斯基又因健康情形不佳,与母亲再度到热带地区旅行,并一直到1908年才提交论文,正式从大学毕业。由于无法获得就读教师资格的奖学金,他又到莱比锡大学(Leipzigi ülikool)进修,学的是心理学和经济史。
根据马林诺夫斯基自身的说法,他在养病期间阅读了詹姆斯?乔治?弗雷泽(James George Frazer)的《金枝》(The Golden Bough)后,才对人类学产生兴趣,决心投入人类学的研究,而多数也接受这种说法。然而有些人根据马林诺夫斯基的成长背景分析,认为他投入人类学研究的根基其实建立在他的成长与求学过程之中,而他在亚捷隆大学时学到的教育,也处处影响到其日后的理论与研究对象。1910年马林诺夫斯基拿到奖学金,顺利以硕士后研究生的身分到伦敦政治经济学院(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Political Science)就读一年。这期间他接受以研究婚姻史闻名的社会学家艾德华?魏斯特马克(Edward Westermarck)指导,并于隔年回国后发表文章批评佛雷泽对婚姻的论述。1913年,马林诺夫斯基以讲师的身分回到政治经济学院,同年发表第一本英文着作《澳大利亚土着家庭》(The Family among the Australia Aborgines),以大量澳洲原住民(当时被认为最原始的民族)文献与材料批评魏斯特马克的论点,进而主张最早的家庭乃为核心家庭。此书不但受到阿弗烈?芮克里夫布朗(Alfred Reginal Radcliffe-Brown)等英国人类学家讚扬,还为他取得正式的博士学位。
布罗尼斯拉夫·马林诺夫斯基 - 大洋洲田野调查
1914年在大洋洲民族学专家查尔斯?塞利格曼(Charles Seligman)引介下,马林诺夫斯基取得奖助金得以完成到澳洲研究图腾制度的梦想。然而在7月抵达澳洲,辗转于雪梨、墨尔本之际,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。由于当时的澳洲仍属于英国,而马林诺夫斯基的国籍却是其敌国奥地利(当时波兰被德国、奥地利和俄国瓜分),为了避免遭到遣返(其他研究团员多选择此方式),马林诺夫斯基选择与澳洲政府斡旋,最终获得研究的许可,而走上自身一人进行田野调查的路(当时多数的田野调查是由研究团队合作,在各地进行的短暂的访问与考察)。于是从1917年9月1日到1915年5月,马林诺夫斯基独自在新几内亚(当时由澳洲政府管辖)南部的迈鲁(Mailu)岛上从事研究,并率先学习土着语言以方便调查。1915年5月,在偶然机缘下他决定到东北方的超卜连群岛(Trobriand Islands)进行下一步研究。
在超卜连,马林诺夫斯基整理了之前碰到的问题,以及自身奉守的实证主义,逐渐创立一套新的田野调查方法论:他认为作为科学的人类学,其依据的民族志材料应该根据具体的证据书写,因此首要工作便是写作统计图、族谱等图表以理解澄清研究对象的状态和彼此之间的关系,而这些图表又包含得自于土着的意见以及自身的观察;然而,这些图表的书写不是漫无目的的工作,而是具备对研究问题的关怀与学科上的考量。基于前述的原则,他提出了参与观察法的研究方式,即让自己真正参与部落之间的活动,并适当的与自身的文化(特别是当地的传教士与殖民官员)保持距离,使自身真正观察到土着生活中琐碎却又关键的习俗与规范。此外,他认为许多实际的规范仍难找到真正的答案,因此土着的传说、口语中的词汇以及其自身的观点也该是民族志纪录的对象。而最后完成的民族志应该呈现土着的想法与世界观,而让读者理解不同文化(自身与当地)之间的差异,进而认识自身的本性。
1918年他终于完成了田野调查,暂时回到墨尔本,随后与仰慕已久的艾丝?马森(Elsie R. Masson)结婚,但不久却生场大病,于是在回欧洲前又到加那利群岛(Islas Canarias)疗养一年,并着手撰写《南海舡人》(Argonauts of the Western Pacific)。
布罗尼斯拉夫·马林诺夫斯基 - 返回英国
1920年,马林诺夫斯基与妻子带着田野工作的成果回到英国,随即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担任民族学暑期课程的兼任讲师。1922年正式出版第一本田野调查成果《南海舡人》(Argonauts of the Western Pacific),不久被任命为伦敦大学学院首位社会人类学课程教授,从此开始了他在英国人类学界的重要影响力。1927年马林诺夫斯基升任该学系系主任,担任该职直到1938年他离开英国为止。
在伦敦大学期间,马林诺夫斯基精采的授课吸引了各地学生加入,其中包括艾德华?伊凡普理查(Edward E. Evans-Pritchard)、艾德蒙?李区(Edmund Leach)、梅耶?弗提斯(Meyer Fortes)以及中国的费孝通,另外社会学家如塔尔科特?帕森斯(Talcott Parsons)、吴文藻等人也会参与他的讨论课。课堂上的马林诺夫斯基充满了精力,但也滔滔不绝下却要求学生必需接受他的功能论论述。而课堂之外,他致力于与反对者论战,并且到处讲学以推广自己的学说。除此之外,这十多年间出版了许多着作,其中包含民族志资料的整理发表,以及文化理论的专门论述。另外,马林诺夫斯基也致力将自己的学生送到世界各地作研究,希望使自己的学说真正做到放诸四海皆准的境界。
布罗尼斯拉夫·马林诺夫斯基 - 晚年
历经1930年代在英国人类学界的全盛期后,马林诺夫斯基于1938年离开伦敦政治经济学院,前往美国耶鲁大学任教。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改变,一般认为乃基于他对亲手栽培的学生施所致,尤其这些学生的研究成果反而威胁到他的理论,有些则直接放弃,改采阿弗烈?芮克里夫布朗的说法,这些都在在伤了马林诺夫斯基自负的心。在耶鲁,马林诺夫斯基选择从头再来,并改以墨西哥中部的查波特克人(Zapotec)聚落作为调查地点,于1940年与1941年的暑假期间展开短期的田野调查。可惜才刚作出初步成果,他却于1942年5月1日心脏病发去世,享年58岁。
布罗尼斯拉夫·马林诺夫斯基 - 理论研究
马林诺夫斯基根据他从超卜连群岛得到的资料,以及自身所学的心理学、社会学等知识,提出一套被后人称为“功能论”的理论。他认为,一个社会的所有文化其实只是一组工具,其存在目的在满足人类自身的种种生理和心理需求。而各文化要素之间是环环相扣,且不断变动以保持有效的运作。也因此,我们可以在各文化中找到一套自己的运作原则,而这些原则也和社会中的实质功能保持紧密的关联。
从库拉圈向外推展,所有的文化项目像家庭、巫术等,都是为了满足社会上的个别需求如果腹、性慾、嬉戏、信仰等。因为如此,所有文化项目彼此互相整合,也不相互违背,所以整体文化应为平和而稳定。
由此衍伸,马林诺夫斯基以为多数稳定的“野蛮人”文化正快速被西方文化取代。身为人类学家,必须尽快以田野调查将这些文化纪录在民族志之中,才能“抢救”这些“未受污染”的文化身影。因此他强调“抢救人类学”的重要性,并成为他积极送学生到世界各地研究的理由之一。
布罗尼斯拉夫·马林诺夫斯基 - 影响
虽然在马林诺夫斯基之前,法兰兹?鲍亚士与他的学生已经提出历史特殊论驳斥演化论与种族歧视观点,但直到马林诺夫斯基提出自己的论述,才真正有完整的理论解释文化相对论的观点,也从他开始,19世纪发展到鼎盛的欧美种族中心论论述开始没落,逐渐被前者取代。
但马林诺夫斯基最大的贡献在于他提出了新的民族志写作方法。在他之前,人类学家往往以传教士或探险家的着作或纪录作为研究材料,但是这些纪录的内容却充满了文化偏见或不够周延的描述,因而造成研究时的困难。19世纪末期开始,路易斯?亨利?摩尔根(Lewis Henry Morgan)等人开始进行最早的田野调查,并试着书写自己的民族志,然而他们的调查期间仅有几个月或几个星期,且多数人甚至不懂当地语言,仅能透过第三人或简单的问句得知被访问者的意见,加上他们仍然摆脱不了对当地白人的依赖,因此研究成果充满了歧视与矛盾。
从马林诺夫斯基起,几乎所有的人类学家都必需到自己研究的文化部落住上一年半载,并实地参与聚落的生活,使用当地的语言甚至和土着建立友谊。为了完成客观的民族志,他们必须绘制土着的族谱,纪录当地的传说,并参观他们的仪式。每位研究者没有翻译,只能靠着一至数码的报导人协助自己的研究工作。而这些,都为了完成一份马林诺夫斯基式的民族志纪录。
除此之外,马林诺夫斯基在超卜连群岛作的田野调查也被视为典范:他的研究影响了马瑟?牟斯的着作《礼物》,使交换理论成为日后社会学与人类学关注的焦点,并率先以实际例子反驳西格蒙德?弗洛伊德(Sigmund Freud)的伊底帕斯情结(Oedipus Complex)。而这些震撼性的纪录也让当时的欧洲人重新思考文化的主客观点,学习以当地人的观点理解个别文化的价值,并重新思考自己的文化特性。